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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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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0章

地攤文學

“衛疆,你給我進來,能跟我說說嗎,到底怎麽回事?”這下不揍不成了,陳麗娜出門,揪著聶衛疆的耳朵,就把他給揪進來了。

“阿姨,你要想打他,就先打我吧。”鄧汐說。

聶衛疆說“媽,媽,咱出去說,咱出去說,成嗎?”

這時候,一直睡著的愛德華突然在屋子裏喊說“姆媽,我晚上想吃四喜丸子,豆幹燒肉,我還想吃先炸過,再蒸過的手抓肉,好嗎?”

聶衛疆敢緊說“媽,我幹爹不是想吃丸子,吃豆幹燒肉嘛,我也想,你跟我去趟農場,好嗎,去農場的路上,我跟你說這事兒。”

陳麗娜說開車吧,聶衛疆不願意,非得要騎他爸的老二八破自行車。

好吧,估計兒子有很多話要跟自己說,陳麗娜就坐到他自行車的後座兒上了。

陳麗娜抱著個孩子,沒發打傘,念叨說“哎呀,太陽,太陽會把我曬黑的。”

“您就算再黑一點也是礦區最美的媽媽,這還不夠嗎?”聶衛疆在前面蹬著自行車兒,說。

陳麗娜說“當然不夠。就我死了以後,我也得所有人一看到我,就說,哇,這是我們見過最美的屍體,真的。”

衛疆在前面笑呢,慢騰騰的,一朵雲遮過來,小聶航咦了一聲,好吧,頓時就涼快了。

邊疆的雲是會慢悠悠的,在田野裏跑的。

並不大的一朵雲,移動的速度也不快不慢,剛好遮著他倆呢。

“究竟怎麽回事,你是不是真打了一個科室的人?”陳麗娜問說。

“是,不止一人踹了一腳,有幾個是那天晚上當班的,我一人踹了三腳,有一個的頭磕在桌子上,我明顯聽到一聲裂響,估計頭是給踹破了,但是媽,我不論幹任何事情,都有我的理由。我一會兒再跟你解釋,好嗎?”

這不,轉眼就到農場了嘛。

陳麗娜本來想說幾句,比如不論什麽事要跟大人商量啊,或者說想睡人家的姑娘總得提前通知一聲啊,但是好吧,她要那麽說,她也就成個惹人煩的老太太了。

閉嘴吧,陳麗娜揉著小聶航的耳朵,聽他咦了一聲,轉頭一看,旁邊的綠紗賬裏跑著兩只兔子呢。

“兔子,看到了嗎,那是兔子,你在沙漠裏見過嗎?”陳麗娜問說。

小航估計是見過,但是,他說“抓,抓。”

他想抓一只來養。

陳麗娜喊著聶衛疆停了自行車,抱著小航看著呢,讓聶衛疆去抓兔子。

好吧,七月的兔子,正是跑的快的時候。

聶衛疆抓了好半天也沒抓著,滿頭大汗的回來了。

“這要你大哥,早捉回來一只了,衛疆,你這個手腳啊,真的是。”陳麗娜一句抱怨沒說完,小航特使勁兒的點頭“嗯。”

跟陳小姐一起鄙視聶衛疆呢。

為了不教壞小孩子,陳麗娜不好再抱怨聶衛疆了。

一進農場,鋪天蓋地的綠意啊。小航又是咦的一聲,陳麗娜於是指著滿農場裏高高的白楊樹說“這樹啊,是用來擋風的,咱們邊疆風沙大,有人的地方就必須栽白楊樹,因為白楊樹可以擋風,這樣,風就吹不到我們,明白嗎?”

“哦。”小家夥說。

“院落是新的,農民全用沼氣做飯、洗澡,冬天還可以燒暖氣,幹凈,輕便,環保,人家還一戶戶都是小別墅,菜都是新鮮的,跟你們大上海比,差啥不?”陳麗娜笑著又問衛疆。

衛疆看陳麗娜抱的腰酸,把小航接了過來,走過一棵梨樹,給孩子摘了顆梨。

小航是生在機械堆裏的,小時候看的都是線路管道,都是一樣樣的零件,爸爸身上永遠一股機油味兒,最沒有見過的,就是這種綠綠的,新奇的農場。

他抱著顆大鴨梨咦了一聲,突然見一群雞邊走邊啄,掙紮著從聶衛疆懷裏跳下去,就去追雞了。

“麗娜,你怎麽又來啦,我跟你說不用經常過來不用經常過來。”何蘭兒身體好著呢,正在家門口的菜園子裏松菜,笑著說。

陳秉倉在給豆角搭架子,皺眉看了半天,說“這是最小的那個吧?”

皮膚白白,瘦瘦高高的年青人,一笑就有倆酒窩兒,笑著說“爺爺好。”

陳秉倉聽說陳麗娜是來找肉的,趕忙就四處打問去了,看誰家今天有現宰豬的。

現在農場裏餵豬的多,隔三差五有人新殺一頭,當場割肉,全是糧食餵出來的豬,肉又香,還不添飼料。

陳麗娜的生活,向來都過的格外精致的。

這不正好有一家子早上才殺了豬,正在分肉,準備去礦區賣呢,陳麗娜要了兩只前腿,把五花肉和排骨全要了,讓人替她紮好,捆到自行車上,就跟聶衛疆倆,帶著小聶航回家了。

殺豬的那家人,也是農場的老戶。

聽說衛疆懷裏皮膚白白的,兩只眼睛圓圓的小寶貝是聶衛民的兒子,當時就送了他一好玩的東西。

“氣球。”聶航笑的嘴巴都合不上“我愛氣球。”

“這氣球,你爸小時候也有一個,但是,給錢狗蛋搶走,然後倆人搶的時候,不小心戳破了,你不知道你爸哭了多久。”聶衛疆說。

小聶航拿繩子栓著自己的氣球呢。

好吧,這個氣球跟塑料氣球是不一樣的,上面還有紋理呢,俗稱,豬尿泡。

到了回家的路上,聶衛疆這才仔仔細細的,跟陳麗娜講了起來,自己究竟是為什麽打人的。

家裏。

聶工聽見愛德華一直在衛國那間房裏咳嗽,本來翻出來一瓶急吱糖漿想要給他喝呢,想了想,換成了一瓶茅臺,拿過去了。

外國人喝酒,好像不要下酒菜。

聶工呢,其實向來不怎麽喝酒的,但他還是拎著酒瓶子,就過去了。

“對不起,中國的艾滋病宣傳做的並不好,大概你也很擔心,我會不會把病毒傳染給你。”愛德華說。

聶工倒了半杯酒給他,也給自己倒了半杯,碰了一碰,自己先抿了“不會,它是通過性生活,母嬰,以及血液進行傳播的,只要防護措施做到位,不會有問題。”

愛德華坐了起來,喝了一口酒。

“房子多了,人少了,這裏也變成城市了。”愛德華說。

聶工笑了笑,再給愛德華倒了半杯酒“是啊,有時候我很不習慣,我喜歡安寧,清靜的生活,畢竟科研研究,必須得清靜。”

愛德華點了點頭“我懂。”

頓了頓,他又說“得克薩斯州我有一處莊院,離約翰遜航天中心不遠,等你退休了,可以去那兒渡假,非常安靜。”

聶工笑著說“好。”

看愛德華喝完了,他又給愛德華倒了一盅。

“我的醫生會殺了你的。”愛德華跟聶工輕輕碰杯“但我愛死你了,來之前我很擔心,怕你們會把我逐出家門,或者是,立刻就給你們的疾控中心打電話,讓他們來把我帶走,可你把我留下來了,而且,給我酒喝。”

“我有三瓶茅臺,去年過年的時候單位上發的,我陪著你,把它喝完吧。”

聶工說。

愛德華豎起大拇指來,學著聶工想要盤腿,盤不起來,還是聶工幫忙,給他把腿盤了起來,倆人像倆老農似的,就在聶衛國的炕上坐著,喝酒。

“疾控那兒,電話我已經打了。但我跟疾控的人說了,你不會出我們家,我會一直看著你,直到你想要離開的時候,而藥,你不用了,這樣可以嗎?”

愛德華低聲說“謝謝。”

“對了,愛德華,關於愛滋病是怎麽傳入中國的,這事兒你知道嗎?”聶工突然說。

愛德華喝了口酒,茫然的搖頭呢“這不是個全世界性的疾病?”

聶工本來不怎麽會憤怒的人,突然就憤怒了“那是84年的時候,你們美國的一家血液公司,給我們中國某個省的省醫院贈送了一些血液樣品,然後,省醫在給血友病患者註射藥物的時候,血友病患者感染了。然後,潘多拉的魔盒,就打開了。”

他說著,再碰了碰杯“洋鬼子,事實上相比於那種藥物上的侵入,我更願意是像你這種,光明正大走進國門的人,至少可以讓我們有心理準備,能夠預防,你們美帝,向來卑鄙無恥,真的。”

愛德華連忙說“我有一半中國血統,衛醬是我兒子,你不能把我趕走。”

聶工笑著搖了搖頭“但是,你一來,整個疾控系統的人,從上到下,全是任務,得嚴格監控你,疾控系統為了你,付出的代價將是極其昂貴的。”

中國在監護艾滋病人,預防傳染上,做的是非常非常嚴格的,但是,是人就防不住。好吧,想到這些糟心的東西,老聶的心情真的是煩躁無比。

改革開放,人民富起來了,但資本主義的糟粕,也隨之而來了。

季超群看見聶工進了愛德華的房間,本著要全員防病的心思,準備要把聶工給拉出來呢,沒想到他居然跟個艾滋病人喝上酒了。

聶工比鄧東崖還要年青一點。

鄧東崖因為經常要上新聞,形象專門有人打理的,但論相貌的話,還真不如人家聶工。

人聶工都五十多的人了,一頭頭發烏黑,略略有點皺紋,就唯有一點不好,看起來太嚴肅了。

季超群這兒噴點消毒液,那兒噴點消毒液,畢竟做醫生的嘛,生怕愛德華呆過的地方不幹凈,想來想去,索性把陳麗娜櫥櫃裏的碗都全拿出來了,一起放鍋裏,開水給她煮著燙呢。

鄧汐是從小慣大的小公主,想要幫忙那是不可能滴,當然,她就算自己想動手,季超群也不會讓她幹的。

“你倆會結婚嗎,他答應你扯證兒了嗎?”季超群問閨女。

鄧汐搖頭“我們不結婚。”

季超群看著鍋裏一堆的碗,說“你的意思是,我在這兒洗碗呢,我姑娘給人睡了,最後連婚也結不了,那你這算是幹了個什麽,啊,我問你,你這算幹了個什麽啊。我有算幹了個什麽啊我跑這兒給人洗碗來?”

頓了頓,她又說“天啦,我怎麽就生了這麽一閨女。”

“我回來啦。”門外有人喊了一聲。

大搖大擺的鄧淳一進門就說人“小陳阿姨,有飯嗎,我餓啦。”

季超群在廚房裏陰森森的站著呢,鄧淳一看,立刻賴皮著臉就笑了“媽,你怎麽在這兒?”

鄧東崖和季超群之間吧,也是一筆爛賬。

怎麽說呢,那個趙小莉,從監獄出來之後,還在經常騷擾季超群,好吧,失業了嘛,臉皮也不要了,總之,四處傳言,把鄧東崖抹黑的啊。

本來她就是辦公室搞文字的,文字功底沒得說。

人家還把自己在市上時的經歷,全寫成了書,並且,四處宣傳,就說男主角的原型是鄧東崖。

好吧,因為是地攤文學嘛,其中大段大段的色情描述,季超群買來翻了兩頁子,差點沒氣死。

她心裏堵的那塊石頭,那是揮之不去的。

當然,她對於鄧淳,就遠沒有陳麗娜那麽的,至少無私吧。

“鄧淳,好吧,我終於抓到你了,你跟我說說,五天前你和聶衛疆在醫院裏打人,究竟是怎麽回事,小汐才進去實習不過半個月,你們把一科室的醫生全給打了,打完人還逃竄,性質有多惡劣你們知道不知道。”

鄧汐一直在擺手呢“哥,不能告訴媽,不要說。”

鄧淳忍不了啊,拉過鄧汐說“媽,我妹給人暗算了你知道嗎,我和聶衛疆是給她出氣呢,她很有可能感染了艾滋你知不知道?”

“你什麽意思,鄧淳?”季超群楞住了。

鄧淳說“鄧汐在醫院當實習醫生吧,那天晚上來個大出血的病人,你們醫院血友科的一幫有經驗的醫生明知道那個人有問題,卻讓個實習醫生鄧汐去給那個病人止血,而那個病人,是有艾滋病的。”

季超群徹底懵住了“不可能吧,怎麽會這樣?”

這意思是,她閨女有可能得艾滋了?

“媽,我妹才二十歲啊,上班才幾天,什麽都不懂,給醫生們欺負了,沒打死他們已經是我和聶衛疆不夠沖動了,好嗎?”

季超群往後退了兩步,鄧汐沒扶住,直接撞到櫥櫃上了。

鄧淳吼著說“小汐,趕緊啊,找阿司匹林來,我估計咱媽要犯心臟病了,快,快。”

鄧汐轉身,跑屋子裏找阿司匹林去了。

季超群簡直了,都不知道自己過的這叫什麽人生。

“檢測結果三天就能出來,鄧淳,快告訴我,怎麽樣,鄧汐感染了嗎,啊,她感染了嗎?”剛才她還在那兒嫌棄一個艾滋病人,卻沒想到,轉眼之間,自己閨女也差點就要給人拉下水了。

鄧淳也給嚇壞了,扶著季超群呢“媽,你甭急,行嗎,甭急,就目前來說,沒有,我一直是坐在自治區人民醫院等結果的,等了三天,結果出來了,沒有,真的沒有。而且,她一直在服用阻斷藥物,措施我們是做到了100的,好嗎?”

季超群自己就是醫生啊。

給扶沙發上坐了半天,她突然咬牙切齒的說“所以,那天晚上你和聶衛疆沖到醫院裏去打人,是因為他們科室的人可能存在蓄意隱瞞病人病情,並且讓一個實習醫生去處理艾滋病人大出血的原因嗎?”

這種情況,是要公開通報,嚴肅處理的。

不論任何情況,大出血讓一個實習醫生處理就是不對,而沒有給對方做血項檢測就讓實習醫生上臺子,確實一個科室從主任到所有的醫生,都該開除。

“這事兒,我要告上法庭。”季超群都氣迷瞪了。

但是不對啊。

聶衛疆是在鄧汐有可能感染艾滋病的情況下,把她帶到了基地,然後,還跟她同居了?

季超群突然覺得,天啦,這個世界的年青人,已經不是自己所能理解的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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